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

蘇格蘭威士忌在原酒標示上始終比美國威士忌要透明，而在近年，美國因為不少酒商的原酒爭議被消費者控告，也讓業者開始針對原酒議題進行討論，希望美國法規能盡快對此議題有完整建設。

美國威士忌始終做代工生產

蘇格蘭威士忌產業中，酒廠與酒廠、酒公司與酒公司之間一直都存在競合關係，市場上激烈競爭，但也彼此合作將產業做大，尤其是調和威士忌需要多種風味的原酒，因此必須互相交換，也因此發展出63.5%新酒入桶作為基礎幣值的行規。這一套行之有年的做法，似乎大家都耳熟能詳。

不過美國威士忌呢？酒友在線上閒談時問起，美國威士忌酒廠之間也做類似的交換嗎？我回答，美國威士忌產業一直以來都大規模的做OEM代工生產啊！舉個明顯例子，「美國蒸餾學會」（以下簡稱ADI）把認證的工藝酒廠區分為「工藝蒸餾烈酒」以及「調和工藝烈酒」兩種，而「調和工藝烈酒」廠又被稱為「非蒸餾生產者」（Non-Distiller Producer，以下簡稱NDP），因為這些所謂的「酒廠」－依舊冠上Distillery的名號－單純只做調和而沒有冒煙蒸餾，他們的酒從哪裡來？當然是其他真正生產的酒廠。

連蘇格蘭威士忌也曾經做過代工

熟悉蘇格蘭威士忌的酒友可能立即聯想起「獨立裝瓶商」（以下簡稱IB），不過大家不甚清楚的是，在1980年代以前，絕大部分的蘇格蘭威士忌酒廠都是做OEM代工，生產出來的酒賣給調和商做調和品牌裝瓶。這種情形就算到單一麥芽威士忌火熱的今天依舊如此，只不過一半以上的酒廠都隸屬於大集團，酒廠的酒提供給集團調和使用天經地義。至於美國，直到今天主要都以品牌行銷，罕見酒標掛上酒廠之名，因此OEM廠更是興盛。

代工能讓擁有蒸餾設備的酒廠與沒有設備的工藝酒廠雙贏

全美最大的OEM酒廠是位在印第安納州羅倫斯堡的MGPI（Midwest Grain Products Ingredients, Inc.），其他大大小小的OEM酒廠所在多有，包括許多自有品牌的大酒廠。對這些酒廠來說，無須承擔開拓、分銷、經營和維持品牌的壓力，純粹負責生產，成本效益高；相對的，NDP無須投入大量成本從事生產，只需創造品牌和廣告行銷，兩者合作似乎雙贏。

蘇格蘭威士忌在標籤透命化上優於美國威士忌

在上述考慮下，OEM與NDP酒廠一拍即合，各自分享利益，卻也讓消費者面對架上琳瑯滿目的品牌時，很難分辨清楚瓶中物到底由誰生產。這一點，正是美威最讓我感覺頭痛的地方，因為在蘇威，蒸餾廠所作的裝瓶（OB）清楚明白的標示酒廠名稱，若來自獨立裝瓶商，酒標上同樣印製著IB名稱。純粹以品牌行銷的方式十分罕見，但美威卻習以為常，即便沒有不符法規，也不會因為搞不清楚生產酒廠而有損瓶中酒液的風味，但身為一個消費者，總是希望越透明越好。

美國在近年來也有不少聲音希望能重視標籤透明化

確實，許多美威愛好者對於法規規範的不夠明確早已怨聲載道。馬里蘭州微型蒸餾廠Lyon的創辦人便曾批評同業：「...如果你自稱為蒸餾者，那麼你的廠內多少得冒點煙吧？否則你只是美其名的裝瓶廠」。在這種情況下，不僅NDP被人批評，OEM廠也遭池魚之殃成為共犯，許多威士忌偵探開始發想像力，形成一股「溯源」（sourcing）風氣，知名品牌如Angel's Envy、Bulleit Rye、George Dickel Rye、High West以及Templeton Rye都被一一翻出原酒（juice）來自MGPI的可疑證據。

全美最大的OEM酒廠因作風低調，只能透過官網配方臆測原酒來源

MGPI的廠址可回溯到1847年，禁酒令後的1933年被施格蘭（Seagram）集團買下，此後多次轉手，最終於2011年被生產食品的MGP Ingredients收購，成為集團旗下2座烈酒蒸餾廠之一。由於MGPI一向為人作嫁，長久以來保持神祕低調，所以網路上的資料非常少，但官方網站大方公佈主要生產品項，包括各種配方的波本、裸麥及其他威士忌，近幾年酒廠也做少量品牌裝瓶，如George Remus波本、Rossville Union裸麥等。

就因為MGPI的低調作風，沒有人握有確切證據來證明某些品牌的原酒來源，但可以根據官網上的穀物配方，如高小麥（45%）、高麥芽（49%）、高裸麥（21%、36%）、高玉米（99%）的波本威士忌，以及100%的麥芽威士忌、95%配比的小麥威士忌和51%和95%配比的裸麥威士忌等，比對品牌的穀物配方，以及品牌是否實際生產，便可推敲出瓶中物到底是由誰來製作。這種鍵盤偵探法有些捕風捉影，都屬於間接證據，不過著名品牌Bulleit可做個很好的案例來說明。

未來Bulleit波本威士忌可能由Lebanon蒸餾廠接手釀造

歷史上確實有Bulleit波本威士忌，1830年由Augustus Bulleit創造。他的曾曾曾孫Tom Bulleit於1987年複製了老祖宗的高裸麥波本，但是1997年將品牌賣給施格蘭集團，沒錯，就在羅倫斯堡生產。等到帝亞吉歐在2001年買下Bulleit之後，因為沒有蒸餾廠，因此委託四玫瑰酒廠協助製作。位在肯塔基州的「Bulleit蒸餾公司」遲到2017年才興建，產能不大， 2019年中另外興建了一座Lebanon蒸餾廠，產能為Bulleit蒸餾公司的3倍以上，2021年開始蒸餾，據稱未來Bulleit波本將由這間酒廠製作。

目前市場上Bulleit波本或95裸麥皆不是Bulleit酒廠自行生產

從以上的簡要說明可以得知，目前市場上看到的Bulleit波本或是95裸麥，都不可能是Bulleit酒廠自行生產，其中95裸麥的配方與MGPI完全相同，又由於裸麥並不是一種好處理的穀物，一般酒廠產製的意願不高，因此幾乎可以確定就是從MGPI買入。Bulleit波本呢？四玫瑰的委作契約已經結束，許多人指向產量大的肯塔基蒸餾廠如金賓、海悅、巴頓1792或百富門，但查無實證。

Templeton裸麥威士忌曾因原酒爭議被告上法院

這些原酒溯源成為美威geek的樂趣，導致的訴訟案例也不少，倒不一定是因為瓶中物的模糊宣告，而是消費者不爽酒廠的胡扯。最有名的的案例莫過於Templeton裸麥威士忌，他們大做廣告宣稱使用禁酒令時期的穀物配方，也是黑幫老大Al Capone喜愛的威士忌，火大的消費者以「欺騙行銷」告上芝加哥法院。

經法院調查，Templeton的原酒來自MGPI，所以在2015年宣判，Templeton必須回溯自2006年起，賠償給消費者3美元/瓶（無收據證明）或6美元/瓶（收據證明），最多6瓶，同時在酒標及網站上新增"distilled in Indiana"等字樣。這個訴訟案可說轟動一時，成為後續類似訴訟案件的判例。對Templeton而言，唯一也是最佳解方便是在2018年宣布於愛荷華州興建了一座蒸餾廠，預計2022年將有真正自產的裸麥威士忌上世。

Angel's Envy及WhistlePig也曾因酒標不實被告上法院

類似的案件不少，譬如伊利諾州某餐廳的老闆於2014年控告Angel's Envy裸麥威士忌，要求賠償500萬美元，因為Angel's Envy以「小批次」和「手工精製」行銷，實際上卻是在MGPI大量生產。這位精明的老闆隔年也控告WhistlePig，雖然它的juice不是來自MGPI，卻可能購自加拿大，但酒標上依舊大剌剌寫著"Hand bottled at WhistlePig Farm"。不惟這些小型「工藝酒廠」被告，大酒廠如金賓、美格同樣也因handcrafted或handmade的行銷語言被告上法庭，一方面證實了美國法律訟棍的確不少，另一方面也曝露了誇大不實的酒標標示很容易被攻擊。

法規才是解決原酒亂象的治標之本

所以一切還是回到法規，假若法規能要求酒標標上"distilled by..."，雖然會讓喜愛溯源的美威geek少了許多樂趣，但卻能真正保障消費者。可惜的是，由於既得利益者不願放手，2020年4月公告的修正案完全不提這項修正，至於師法蘇格蘭威士忌的「單一xx威士忌」倒是傳來好消息，2021年底應該會釋出修正建議供公眾討論，但是否能畢其功於一役，我們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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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過量，有礙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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