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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於西元2002年結束專賣制度、開放民間製酒，農委會看見酒業發展性，同年公布《農村酒莊輔導作業要點》，望透過輔導農民組織轉型，發展高產值加工或是觀光事業。儘管輔導機制長跑20年，使台灣地酒有一定品質，甚至獲得國際賽事認可，但後續發展、銷售上往往仍遇到困難。隨時代演進，農村酒莊輔導機制還有許多待做翻修之處。
採訪＝林玉婷、林敬家、李若威
撰文＝林敬家
台灣長達80年的專賣制因應彼時當局政府的需求，以進口原料為主的「非地酒」——啤酒、紹興酒等佔領市場，並讓酒品工業化，從此失去了風土特色。2002年結束專賣制度、開放民間製酒時，農委會亦看見酒業發展性，同年公布《農村酒莊輔導作業要點》，望透過輔導農民組織轉型，發展高產值加工或是觀光事業，截至2019年度農糧署輔導的農村酒莊總製酒量達19萬公升、產值1.86億元。但輔導機制長跑20年，同樣的機制再走下去是否還有成長空間？值得探討。
農民組織身分限定！輔導轉型酒莊為農產品加值
菸酒公賣制度廢除後，台灣的菸酒進出口、製造以及販賣稅收等皆改由財政部管轄，2002年《菸酒管理法》與《菸酒稅法》正式實施。同年農委會便公布《農村酒莊輔導作業要點》，希望協助農民組織如產銷班、合作社轉型，結合地方產業、文化特色，發展農村酒莊，想參加農村酒莊輔導計畫者可自主申請。農糧署運銷加工組農產加工科謝敏驥科長表示，選擇「酒莊」主要是因為看中「酒」是高產值加工品，對於當時急於重建的1999年921震災區來說，是一個有利選擇。
「為了要帶動整個地區的產業，單一個農民的力量有限，所以才希望是由農民組織團體，像是農會、合作社、產銷班來發動。」謝敏驥補充說道。「望農民團結、齊力發展」這是農委會輔導農村酒莊的初心。也因此想接受農村酒莊輔導者，前提是申請財政部核發的「菸酒製造業者許可」時，就要使用農業組織的身分別登記。
天下沒有白拿的補助 定期評鑑、技術增能、需全神貫注於酒業
而根據《食力》2022年8月於財政部國庫署「菸酒製造、進口業者基本資料查詢」資料庫查詢統計得出，全台總共有352個獲得酒製造業許可執照的單位，但其中大多數以公司行號或是獨資事業的名義登記，僅有17家是用農業組織身分申請執照。這17家之中又有11家目前正在受農糧署農村酒莊計畫輔導。其中，南投縣埔里鎮農會酒莊和台中市后里區樹生酒莊更是自評鑑起始年2003年起便開始接受輔導至今，共長達18年，釀出的酒款不僅做出口碑、還在國際大賽獲獎。
由此看來，3分之2以上可輔導範圍業者都有接受輔導望求精進，似乎已經是妥善達到農糧署份內工作目標了。雖然能加入輔導的酒莊幾乎都加入了，但為什麼有補助可拿，也有輔導技術的委員老師，卻還是有業者沒有想要申請輔導，2011年後僅有兩家酒莊分別是苗栗縣公館鄉農會酒莊與台中市外埔區酒堡庒加入，仍是令人好奇之處。
這與2003年農糧署公布之《農村酒莊評鑑規範》或許有關。接受輔導者除了必須每年定期接受評鑑，檢查酒莊衛生安全以及酒品品質外，還時常會有農糧署開的增能課程必須參加，因此接受輔導可不是拿了補助經費就可以交差了事的。相比於以公司、獨資名義自營的酒廠和酒莊，農村酒莊還是會受框架制約，若非真的全心全意想投入製酒、精進技術與產品品質，可能會覺得處處受限。
過往曾接受輔導與評鑑長達17年的車埕酒莊，便因酒莊經營者理念非以製酒為主而在2020年退出輔導；曾短暫受過2年評鑑的太平酒莊，後來也決定將重心放在經營觀光果園而不再參加。除了可能因經營方向不同而萌生退意，以農民「團體」為建立基礎的農村酒莊，需要發展出一套適合自己的合作、組織模式，否則酒莊將難以運作，和自己當老闆大不相同。
長年協助輔導農村酒莊的輔仁大學食品科學系退休教授陳雪娥認為酒莊下一步的挑戰應該要提升行銷推廣與新品研發能力。（林玉婷攝）
輔導20年成長有限？人才異動、技術傳承無效率為最大難題
講究「團隊合作」的農村酒莊輔導機制長跑20年，受過輔導的酒莊有16家，其中就有11家受輔導13年以上，團隊模式到底有沒有凝聚出更大的動力，或是反而拖慢了成長速度？從銷售通路角度來觀察，致力於推廣台灣地酒的禾發堂總經理董又華表示，儘管透過技術輔導使台灣地酒有一定品質，甚至獲得國際賽事認可，但後續發展、銷售上往往仍遇到困難。
農村酒莊如此「長壽」卻仍未成長、進入民眾消市場是為何？長年擔任農村酒莊輔導委員的輔仁大學食品科學系退休教授陳雪娥談到，輔導農村酒莊多年遇到最大的困難之處其實是技術傳承與人才培育。陳雪娥說：「最剛開始的農會酒莊連專職釀酒的人員都沒有，需要手把手教。但是好不容易教好了，很多農村酒莊卻因為人員不固定、調派，讓這些學技術的過程必須重新來過。」反覆傳承、學習基礎技術就耗費了大把時間，更遑論要做新品開發拓展消費市場。
除此之外，想要在酒類市場站穩腳步技術、新品開發、行銷資源等等需投入的資源可遠超農糧署能給的補助款，一些認真想發展的農會酒莊成長到了後期大部分還是得依靠自身的量能，比如霧峰農會酒莊就是農會額外靠自己再投入很多資源開發技術、購買釀酒設備。
為了釀清酒，過往霧峰農會酒莊使用古早用蒸籠蒸米的方法，後來發覺就算是簡單的蒸米步驟也還是需要專業的設備，才能提升效率釀出好酒，於是便投資添購專業蒸米機。（張偉明攝）
農村酒莊能見度想提升 輔導機制待翻新
謝敏驥表示道，其實關於農村酒莊的輔導內容隨著時代演變也已有做調整，從過去的硬體、技術輔導到現在其實也有後續行銷的輔導，並非一陳不變。然而做了許多準備卻少被看見，似乎是地酒目前面臨的最大窘境。酒莊的發展確實需要時間，但已有了20年的前車之鑑，「輔導」是否該有期程規劃有待商議。台灣酒歷史學家范雅鈞觀察到此現象表示：「輔導用意是好的，但似乎不該無限期輔導，輔導到了一定階段的農會酒莊，最終回歸自由市場競爭機制也是一種作法。」
回歸市場機制並非意味要放生農村酒莊，而是建議農村酒莊輔導機制該隨時代做翻修，可以將輔導機制重新設計分為不同階段，比如：前期輔導製酒技術、中期包裝設計、後期行銷與觀光產業發展等等。當酒莊走過了一整套輔導從輔導制畢業，興許得以自力更生，或是要另尋出路，則交由消費市場決定。如此一來，「輔導」才不是走一步算一步，而是有制度地進行。
產業不斷演進 輔導制度也該更上腳步
《農村酒莊輔導作業要點》確實為台灣地酒產業再生20年打下了基礎，但許多民間酒廠在創立短短3、5年內也便在國際賽事闖出一片天，因此若是滿足於安逸的現況，農村酒莊的發展恐難再突破。農村酒莊想要跟上地酒產業、再創下一個20年，除了農糧署輔導制度需要與時俱進、農村酒莊自求精進，多年底蘊加上整體地酒產業的刺激才有望再更繁榮。
【本文出自食力Vol.28季刊《風土醇粹再現：台灣地酒》】
【飲酒過量，有礙健康】
審稿編輯：林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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