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

零食產業是低資本與技術門檻、低單價、消費者忠誠度低、競爭性高的產業,能存活在架上的產品,林家齊說「都已經是有兩把刷子的了」。消費習慣不斷改變,最為費力勞心的環節,他認為還是在於需要長期應對、容易吃力不討好的消費者推廣教育上,尤其近期主打的「安心履歷」系統,更是令他繃緊了神經,在大眾普遍仇視食品大廠的社會氛圍中,聯華食品率先付出誠意,剩下的就要待時間來慢慢累積了。

採訪=童儀展
撰文=張越評

走進超商,眼前各式花樣的休閒食品閃亮陳列,拿一包酥脆口感的可樂果、再選一包鹹香元本山,走到堅果區拎一包萬歲牌,一眼望去還有滿天星、卡迪那、寶咔咔⋯⋯,無處不是陪伴著無數台灣人成長的休閒零嘴,它們全來自深耕台灣超過一甲子的聯華食品工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聯華食品)。《食力》實地造訪聯華食品與休閒事業部總經理林家齊對談,分享他與台灣零食的故事,從過往的經驗認識現況,並從其視線裡洞見未來。

1980年代台灣零食開始大行其道

時間回溯至1980年代,台灣人均所得突破5千美元,人民總消費支出中的食品比佔開始下降,維生所必要的經濟壓力也獲得舒緩,從圖求飽食轉變為休閒零食開始大行其道。

在消費習慣的改變之下,出口外銷為重的產業逐漸反轉為重視內需市場,就在當時林家齊看準內需事業的未來大勢,一腳踏入進口車代理商三信商事,牽起了與「零食」的深厚緣分。

台灣的巧克力市場當時正要成熟,M&M's、瑞士蓮、吉百利等巧克力皆由所屬洋行進入台灣,外商與洋行一對一獨家代理的契約形式,使得稍晚了一步的費列羅集團(Ferrero Rocher)苦尋不著輸入管道,後來因為和飛雅特汽車集團(Fiat Group Automobiles S.p.A.)董事長私交友好牽線下,而與台灣代理商三信商事聯絡上,才談成了這一筆巧克力的進口生意。

從零到有,自訪廠、掌握市場習性到擬定行銷策略,林家齊一手策劃,終於1987年11月第一批產品貨櫃進來了,登場的正是現今台灣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金莎」,金莎巧克力初出市面隨即引起熱烈風潮,上市兩年內市佔率攀升至24%,直到現在仍名列費列羅集團經典紀錄未曾打破,這是林家齊在食品業的初試啼聲。

食品業兩大核心 顧客導向、誠信正直

樂於感受消費者的潛在需求,也具備了從零到有創造新市場的挑戰動能,林家齊經歷第一個產品的巨大成功之後,並沒有因此帶來包袱,反而更加使他體認到自己對食品產業的熱愛,甚至在一腳踏入後就未曾離開過。

由於初試啼聲表現實在亮眼,其他外商也紛紛想挖角林家齊,億滋國際(Mondelēz International)MILKA巧克力正想進入台灣而來找他,香港金寶湯(Campbell's Soup)也跑來叩門,還記得金寶湯的雅樂絲黑莓餡餅嗎?林家齊正是它的背後推手。

雖然做食品很辛苦,林家齊卻總是十分帶勁,他認為食品業的兩大核心就是「顧客導向、誠信正直」,去探究消費者的需要再創造商品,這一來一往的追尋,就是挑戰達成最終獲得成就感的過程。林家齊因此與友人在1992年共同投資了一家市調公司,開啟與客戶聯華食品之間的淵源,1999年時便進入聯華食品正式帶領休閒事業部。

與生活用品相較起來,經營食品業相對辛苦,生活用品折舊率好幾十年,食品則有效期限沒那麼長,口味上的客訴也不在少數,這些肩上的擔子是所有食品人都必須負起的責任,因此食品業兩大核心,林家齊不僅只提起了顧客導向,還有一句「誠信正直」。

每包產品都是承諾 聯華首談安心履歷

林家齊回想起小時候,爸爸在重慶北路擺攤做日本料理,記憶中自己與兄弟姊妹們,每每有機會吃到沒賣出去的食材,根本連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還可能有「我們賣的食物,絕對都是自己敢吃的」這樣的宣言存在呢?然而,這句話在林家齊的耳裡已經從理所當然,到近幾年看見食安新聞風暴席捲,不禁也開始納悶台灣食品環境是否真的早已風雲變色?

也正因如此,過往甚少受訪的聯華食品為了食安議題,首度談起安心履歷,不同於部分廠商僅建置單一品項的食品履歷,聯華食品近9成產品能上網查詢原料外部檢驗報告、原料與產品檢驗、營養標示等資訊。決心向大眾宣告安心履歷等高標準服務,對聯華食品來說絕不只是技術面的挑戰,也更是心理上的突破,除了公司內部資訊開誠布公之外,更有同業環伺的壓力,但聯華食品認為現在正該是時候,讓消費者認識食品廠所默默付出過的努力,也同時希望引領台灣食品業往良性方向提升。

強勢通路是休閒零食近年來的最大挑戰

不僅是食安風暴使消費者對食品業產生諸多難以平息的偏見,因應通路商的發展日趨寡占且強勢,通路商要求的不定期活動與促銷方案,使得零食產業始終維持高度競爭,口味喜好與零食品項逐漸多元化,消費者也變得分眾,從以前少樣大量的生產模式慢慢轉向多樣少量的彈性生產,像是可樂果誕生20幾年來都只有一種口味,最近10年就至少新研發了30~40種,搭配啤酒季、食品展,甚至還有搭配春夏秋冬的主題,通路之間的競爭轉嫁成為食品廠商客製化的能力,訂單量與允收期等等配合條件上的要求,也在在造成管理難度上的提高。

台灣6大通路,家樂福、大潤發、Cosco、7-ELEVEN、全家、全聯等的每個貨架、每個位置,每天要創造多少利潤,隨時表現不好便必須檢討並提出促銷改善計畫,否則就是下架辦理,橫豎後面不乏一長串等著排隊上架的新商品,新上架就是新的一筆上架費,搭配通路要求的新品促銷又可能影響到鄰近位置舊產品的表現,零食產業因此永遠處在競爭的循環中不曾停息。

聯華食品金三角「好吃、好玩、營養」

但也因為這樣,就是不怕挑戰的林家齊說,聯華食品的氛圍是越來越帶勁了。林家齊分享道,零食市場與人口數呈正相關,從尼爾森市調來看,近幾年台灣零食消費量其實是停滯的,從前大人捨不得買零食吃,因此主要客群以小孩子居多,現在小孩長大了,和現在人口結構少子化,一加一減,消費總量沒有增加,因此零食設計趨向成人化及健康化,都是現在的市場趨勢。

相較於過去講求好吃、好玩開始走向營養訴求,切入點之一是選擇優良的原料:堅果、海苔、地瓜、可樂果的豌豆等,另外則是進行製程改良,聯華食品除了購置脫油設備,讓可樂果更加貼近人體三大營養素需求的黃金比例,低溫油炸產品也開始因應推出,製程耗費10倍長的時間,相較於製造業的平均成本15%,低溫油炸產品更硬是超過40%的成本,而林家齊說,不論趨勢使然還是為顧客考量,都認為這是一項值得付出的服務。

除此之外,不同消費場合也會產生不同的需要,一群人唱歌遊玩時還可以選擇party包,零食包開口設計寬大的底下有「大家一起搶著吃更好玩、更好吃」的含義存在,新時代來臨,如何悉心看見消費者潛在需求,賦予產品新生命,除了觀察各國新口味趨勢,聯華食品也將曾經研發過的配方建立模組,包含實際在市場上的銷量反應共同組成林家齊口中的「軍火庫」。

對於零食產業大多數的「模仿性創新」來說,軍火庫可以大幅提升研發效率,是老品牌的關鍵優勢,過去研發新口味可能要花去半年時間準備,現在每段環節都必須提升效率,3個月內產品就可以出現在貨架上,短、中、長期新產品研發也都要有相關的人力與時間配置,這當中資訊系統運用是很重要的環節,讓新品走在潮流前頭,配合行銷上市的時程做出整合,

零食產業是低資本與技術門檻、低單價、消費者忠誠度低、競爭性高的產業,能存活在架上的產品,林家齊說「都已經是有兩把刷子的了」,從過去至今,他分享道台灣人口結構、消費習慣不斷改變,最為費力勞心的環節,他認為還是在於需要長期應對、容易吃力不討好的消費者推廣教育上,尤其近期主打的「安心履歷」系統,要在食安議題的強大亂流當中逆流而上,更是令他繃緊了神經,在大眾普遍仇視食品大廠的社會氛圍中,聯華食品展現誠意,期望能和消費者一同找回對台灣食品的信任,剩下的,就待時間慢慢累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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