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
中國因鄰近台灣、語言也通，加上小三通零關稅的地利之便，貨物易賣好賣，直到2022年輸中市場牛羊變色，對台灣關閉國門，讓長久以來仰賴中國市場的水產業者感到茫然未知。當中央政府相繼提出產業補救計畫，業者提醒除了追求貨暢其流的速成效果，也因考量漁業多年來的老問題與未來新狀況，才是輔導產業發展的好策略。
採訪·撰文＝張語屏
2022年因中國對台灣水產食品關閉國門、暫停進口，行政院農委會及漁業署陸續針對首當其衝的大宗水產品擬定政策與補救策略，包含加碼補助從2022年9月到12月每月1餐石斑魚入國中小學校園午餐加菜、補貼加工處理及凍儲電費、拓展海外新通路的運輸獎勵金及貸款利息補貼。
然而，補救政策美意卻事與願違，石斑魚供貨不及、有些學校還沒吃到、獎勵補貼與產業需求不符等，令外界質疑中央政策是否窒礙難行，但是也有業者認為政府只要願意持續與業者溝通、了解產業實況，才有機會讓產業有機會找到翻身的可能。
校園午餐「班班有石斑」？實則難關重重
在行之有年的食魚教育之下，搭配校園午餐石斑魚入菜的新政策，本應是疏通石斑魚外銷受阻難關的解決方案，卻因為必須接軌多方資源並不如想像中容易，讓外界質疑有政策跳票之嫌。
行政院農委會漁業署署長張致盛曾於2022年1月受訪時表示，魚肉可做為孩童重要的優質蛋白質來源，所以為了能讓學童可以食用更多海鮮，政府除了提供預算補助之外，還須解決多項難題。
張致盛坦言，由於大宗漁獲來源多以西南部養殖區域為主，考量中北部及偏鄉學校運輸路程較遠、凍藏設備還不足，因此初期供給全台校園並非易事，必須先銜接產地與各地教育資源、貿易商、物流運輸業者的溝通與運輸網絡，同時確立全台灣的校園有新增修的中央廚房資源可能性，並且增加凍藏冰箱設備，而且還得考量如何也讓偏鄉師生都能享用的物流規劃。
所以當在整備的過程，同時遇上石斑魚被禁運事件，原本整合進入校園午餐的政策美意，卻因初期資源尚未完備就要上路，難以一時全台供應，僅能陸續進入校園，直到2023年1月才能吃到；而同一時間連續遭中國禁銷午仔魚、魷魚等大宗水產，更讓補助問題複雜化，因為除了石斑魚之外，後續被禁的午仔魚與魷魚等其他水產是否也該一併比照辦理，推廣進入校園，就成為更複雜的問題。
強化冷鏈加工與運輸能量才是王道
中華民國養殖漁業發展協會執行長侯彥隆則表示，因台灣較溫暖的水域環境條件，可產出多元的魚種，而校園食材本應多元化，不一定只設定在石斑魚，其實可讓師生嘗試更多種的魚類供應。而除了進入校園，水產品加工處理製成冰鮮產品如蝴蝶切的一夜干、即時料理包或容易烹調的魚片、魚塊，更有機會觸及多元的市場，因此冷鏈系統設備加上運輸規劃，才是首要考量的重點。
石斑魚養殖業者蘇德威也認為，當原本高價的經濟魚種也能成為校園午餐食材，消費者更容易在日常生活中買到石斑魚，漁民也能趁此觀察消費者需求；而蘇德威認為，應該持續有關補助生鮮水產加工時的冷鏈系統的政策，不須因為外界質疑因而中斷。但他也表示，中央也應該留意水產市場價格是否有遭刻意壓低而影響整體漁業市場。
成功轉型有賴制定短期有感、長期穩健康的拓銷政策
2022年10月甫獲得經濟部金貿獎、並以阿根廷魷魚及秋刀魚為外銷主力的海原晟企業副總經理陳俊豪表示，中央與產業應在產業危機之際，共同商討並建立轉型機制。「建議中央政府在訂立補助策略同時，也能共同思考多角化經營的機會、並且持續提出誘因，讓輸往其他國家更具吸引力，避免隨時因中國一旦又開放進口，而又回到原本的單一市場，將再次受限於不穩定的頹勢。」陳俊豪說。
台灣區遠洋魷魚暨秋刀魚漁船魚類輸出業同業公會理事長陳皇誠則認為，遠洋漁民業者購買漁船已揹負2億以上的利息借貸壓力，當銷往中國的市場受阻，針對漁業署所研議持續半年每年每艘5000萬貸款利息補貼利率1.93%規劃，應該先調高貸款利息補貼的短期有感策略，初期多點補貼，讓漁民有利週轉。
然而也因為各國包含台灣每年魷魚的產量並不一致，陳俊豪表示，「其他國家也有各自規範的補助機制，雖然漁業署目前針對海外拓銷獎勵依外銷地區別、每公噸補貼2000至4500元，仍顯不足。建議持續與業者溝通討論，並依捕獲數量的不定因素，建立浮動區間的獎勵機制短期誘因。」這樣才能吸引漁民業者願意踏出舒適圈，並能有3至5年以上的中長期外銷補助誘因，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即便未來中國如果有可能再度開放國門，陳俊豪認為，台灣漁民與業者仍須持續開拓他國市場、深耕加工冷鏈能量，直到產業已明顯朝向多元市場發展，補助政策再逐步退場。當台灣漁業遭遇中國暫停進口，除了歸咎產業陋習與錯誤政策而形成二元對立，漁民期盼當政府制定各項輔導機制前，可以先和業者了解產業實際需要補救的問題在哪裡，而不是關在象牙塔內、自行決定，卻讓補助經費和業者需求有懸殊落差，不足以彌補問題。因此當政策決策者與產業建立良好的溝通橋樑，更能明確訂立出符合需求的短中長期機制，才有機會有效穩健漁業轉型。
審稿編輯：童儀展、林玉婷
延伸閱讀
▶為何台灣漁業遭中國封殺、大宗水產經濟命脈只能任憑宰割？
▶【產地實況】水產品被中國驗出禁藥？重新檢視供銷環節為何淪為制裁把抦
▶【滯台危機】魚賣不出去、錢進不來！留在台灣限時特賣又有何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