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
成立5年的法國「CQLP消費者品牌」，帶動消費者參與商品生產，消費者只需要用1歐元就可以成為合作社會員，用投票主導生產線的相關決定，實行消費民主主義。
在消費者評分機制普遍的現代，你我也許都有過這樣的經驗：花時間認真地針對某個商品或服務給予評價，甚至提出改善的意見。不過，問題是：我們如何知道這些反饋被傾聽或採納了呢？即便批評某個商品標價過高，也不見得會成為廠商萬中選一的改進目標。既然消費者評價如此受到重視，究竟哪個廠商會實際執行你我的意見呢？
法國的「CQLP消費者品牌」（C’est qui le Patron，意為「誰是老大？」，簡稱CQLP）成功經營5個年頭，如今已經推廣至美國、德國、比利時、西班牙、義大利、荷蘭等地，帶動消費者參與貨真價實的商品生產。
CQLP為了拯救受挫的酪農而誕生
2016年為幫助法國酪農而誕生，2015年3月底歐盟廢除牛奶配額制，產量過剩接踵而來，導致價格與利潤嚴重受挫。透過CQLP的新策略，12個月內順利保障牛乳的售價，達成2300萬公升的銷售額，躍升為法國第4大牛乳品牌。據CQLP指出，2020年的回購率大約49.8%。
牛奶配額制：自1984年起為控制產量過剩而設定的管控工具，依農場大小限制每年的乳量銷售。
1歐元成為合作社會員，就能投票參與生產線決策
簡單來說，CQLP是公平貿易及社區利益企業（CIC）的綜合體，透過較高的零售價來支付生產者值得的收入。最大的突破點是「合作社會員制」，一般消費者可繳納1歐元成為會員，就有權力用投票主導生產線的相關決定，實行「消費民主主義」。
消費者閱讀線上的產品製造說明後，以問卷方式票選生產線應該採用的程序；一連串的決定包括：是否有機、是否顧及動物福祉、包裝形式、以及生產者應得的收益等等。問卷的最後還會詢問消費者是否願意付更高的價格，以增進農場的生物多樣化。
目前法國的會員逾1萬名，產品線超過30種，包括蜂蜜、蘋果汁、巧克力、葡萄酒、雞肉等，許多銷售都比預期高出10倍；而它的「有機產品線」是法國最暢銷的品牌。令人讚嘆的是，這些亮眼成績完全不靠電視廣告、店內促銷及行銷活動。CQLP負擔所有的行政費用——品管、與生產者和零售商洽談，每1歐元的收入扣取5分歐元的酬勞。這個商業模式不只贏得民心，也獲得大型通路如家樂福、LIDL、Intermarché的認同與上架，此外，全球最大的乳品集團達能和雀巢也積極洽談商品的開發合作。
法國CQLP會員逾1萬名，產品線超過30種，包括蜂蜜、蘋果汁、巧克力、葡萄酒、雞肉等。圖為CQLP的蜂蜜產品。（圖片來源：C’est qui le Patron官方臉書粉絲團）
「消費者牌」麵粉和雞蛋，掀起英國新消費革命
CQLP民主消費運動可說是針對過去20年來，大型連鎖超市過分壓榨生產者的不平之鳴，想擠進超市上架的競爭激烈，迫使農夫接受卑微的採購價格。英國的窘境與法國相似，2021年CQLP以「The Consumer Brand」（消費者牌）之名正式在英國發展，以麵粉和雞蛋為先。以麵粉為例，問卷的內容包括：偏好中筋、自發、純白、或全麥；產地是歐盟或英國；基因改造或強化添加麥粉；指定栽種方法如天然、有機標準、或公平永續；是否願意支付高一點的價格幫助農夫長久經營；可回收包裝是一般或FSC森林管理認證的紙料等等。
CQLP以「The Consumer Brand」（消費者牌）之名正式在英國發展，以麵粉和雞蛋先測試市場。圖為消費者牌的麵粉產品。（圖片來源：The Consumer Brand官方臉書粉絲團）
2021年6月，英國消費者牌推出的第1個商品是百年老字號「馬修磨坊」（Matthews Cotswold Flour）出廠的麵粉，紅粉包裝上寫著大大的口號「It’s Up To YOU!」 （你作主！）；1.5公斤的中筋麵粉售價1.31英鎊，比大廠牌便宜一點、比超市自家品牌貴一點，但關鍵是它符合消費者投票決定的標準。「馬修磨坊」總經理Bertie Matthews表示，現在消費者牌簽約的麥農皆有3年保障的固定收價，其實踐的農法還附有皇家鳥類保護協會（RSPB）及Fair To Nature（大自然公正協會）的標章。英國消費者牌的創辦人海格林（Pascal Hegglin）及包席爾（David Poussier）強調，「公平貿易一定要有透明化的供應鏈，任何人都看得到我們支付給農夫的收入」。另外，義工部總監的洛伊德（Steve Lloyd）是退休商人，他之所以積極投入是因為「人人都可以實際參與，並決定自己想消費的食品該如何被製造」。
消費者牌的下一個商品是雞蛋，目前已有1118名投票，問卷截止日期為9月1日。官網上清楚標明：「我們將利用收集的答案，與農場、加工廠、零售商協力把理想的商品，放進你家附近的商店。」首先，問卷開始前所顯示的公告價是半打雞蛋£0.75英鎊，其生產條件是：不在乎產地、中型蛋、平置籠養、蛋黃無添加色素、一般紙漿盒子、市價、不額外支持環境保育。
假設一名重視生產道德、農夫福祉、及環保的消費者把生產條件依序調整為：在地生產（離包裝廠128公里內）、綜合大小、放山雞、蛋黃無添加色素、植物纖維蛋盒、價格公道且支持農夫雇用幫手、額外支持蛋農達成零碳排量的環保目標。如此一來，系統得出的價格就變成了半打雞蛋£1.25英鎊。每顆雞蛋只要多付新台幣3元，消費者就能吃到健康、環保的雞蛋，並且支持蛋農長期繼續優良地生產。
消費者牌對消費者進行問卷調查，消費者將生產條件重新排序，即可就近購買理想商品。（圖片來源：CQLP官網）
CQLP推出新APP 消費者可自行設定10個購物標準
大型連鎖超市的基本假設是消費者要愈便宜愈好，然而時代在變，消費道德意識抬頭、產消共生觀念日漸紮根，CQLP無疑是給消費者機會鞏固穩定又安心的食物供應鏈。短短5年內，法國1,600萬消費者成為CQLP的忠實粉絲，逾3,000名農夫及生產者獲得更好的生活收入。CQLP推出的APP（L’Appli des Consos）讓消費者自由設定10個購物標準—原料、營養值、環保指數、產地、製造道德（動物福祉、公平貿易）、價格，接著掃描任何超市的商品，即可比對手中的商品符合多少理想標準；目前比對目錄已經載入22,000商品、4,000家廠商、5,200種食材、50種食品添加物等。
「吃」能解決消費問題？生產端必須隨實際消費改變
農夫面臨的苦是國際議題，從南韓到澳洲，一昧促進消費有它的極限，這個問題單靠「吃」不能解決。南韓綜藝節目《美味的廣場》中，即使第1次成功推動民眾積極消費某農產品，第2年仍是生產過剩、市價暴跌；市面上等著我們吃的食物、食品實在太多了。農場不能把問題推給全球疫情和出口停滯，生產端必須隨著實際消費而改變，跳出單品巨量產出的模式。瑞典乳農成功轉型為燕麥農製造逐漸成為主流的燕麥奶，為什麼？托爾斯泰的名著也許適合用來問問我們食物的未來：多少地才夠？多少，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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