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要知道的食事
如果不小心穿越到秦朝，最受到重視的工作就是當農夫了，不過在秦朝應該怎麼耕種呢？《呂氏春秋》詳細記載秦朝的耕種方式，此外《田律》則可稱得上是2千年前的森林保護法。
撰文＝張述（筆名「張不參」，中國西北政法大學法學專業）
農耕參考書《呂氏春秋》
如果你不知道怎麼耕種，就讀《呂氏春秋》的幾篇文章，這部號稱千金難改一字的作品 中歸納了一些經驗：〈任地〉告訴你，耕地先要從質地剛硬的壚（路）土開始，這種土水分少，乾土層厚；鬆軟好刨的土可以後耕。對於不同情況的土質，耕種方式也不同，基本都是反向操作：硬地要使它變軟，軟土要讓它變硬；好久沒動的土地可以多播種，種得多了就要休耕；貧瘠的土地要使它肥沃，太肥沃的土地要使它貧瘠些；堅實的土地要使它疏鬆些，疏鬆的土地要使它堅實些；過溼的土地要使它乾燥些，乾燥的土地要使它溼潤些……
耕地時還要注意，如果你把畦犁得太窄，壟溝又太寬，田畦看上去就像一條條被困在地上的青魚，禾苗長出來會和獸頸上的鬃毛一樣雜亂，這種情況是「三盜」（3種錯誤耕種方式）之一的「地盜」，也就是土地侵占了禾苗。如果畦太高，水分就容易流失；畦的坡面太陡就容易坍塌。莊稼種在這樣的畦上，遇風會倒伏，培土過高則會被連根拔出，天冷會凋零，天熱會枯萎……
你依照《呂氏春秋》「五耕五耨」的要求耕好地，就可以撒種子了。《倉律》對每畝地需要撒多少種子都有統一規定：如果是播種稻、麻，每畝得用三分之四斗；穀子、麥子每畝1斗，黍子、小豆每畝三分之二斗，大豆每畝半斗；如果是良田或者田裡已有作物，可以酌情減量。
在秦朝耕種的樂趣就是和大家組織去抓蟲
你盛好1斗粟，盡可能均勻地把種子播成長條，讓行與行之間保持一定距離，注意要使縱橫行列端正，這樣有助於每株禾苗都能吹到和風，互不妨礙生長；如果亂撒的話，很可能會使長出的禾苗過於密集，以至於互相爭奪生存空間和水分肥料，這是「三盜」之一的「苗盜」，也是耕種的大忌。 播種完畢，需要把種子蓋上土，這道工序叫耰（幽），這個字也指用來蓋土壤的農具，〈過秦論〉有個詞叫「鉏耰棘矜」，「鉏」其實就是「鋤」，和耰是同類。《呂氏春秋》的要求是：蓋種子的土要打得細碎，這樣抽苗才長得快；還要撒得均勻，這樣莊稼扎根才牢。 澆水施肥也是重要技術，你可以用桔槔（接高）從井裡打水，這是利用槓桿原理製成的機械，一邊繫上相當於秤砣的大石頭，一邊繫上水桶或者汲水瓶並浸入井裡，就可以把水打上來，號稱「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見功多」。糞肥的運用也相當普遍，《日書》規定，「庚辰、壬辰、癸未不可以燔糞」，換言之，其他時日是可以的。孟子也說過，當時農民遇到荒年，「糞其田而不足，則必取盈焉」；《荀子．富國》則說「掩地表畝，刺草殖穀，多糞肥田，是農夫眾庶之事。」
多日的澆水施肥後，你果然看到一片嫩芽紛紛從田裡冒出頭，不禁歡呼雀躍。可別高興 得太早，這裡混雜著許多狼尾草、狗尾草之類的野草，學名是稂（狼）和莠，同時還混雜一 些秕（比）子，它們都是後長出的弱苗，從外表看和普通禾苗沒有差別，但結出的穀殼是空的，不僅不會增加產量，反而會和幼苗爭奪水肥，這就是「三盜」中的最後一盜「草盜」，因此一定要把它們都鋤掉。這項工作幾乎和翻土一樣重要，所以兩項工作才會相提並論—翻土叫耕，鋤草叫耘。
隨著莊稼逐漸成長，捉蟲也成為重要任務。當時主要有吃苗心的「螟」、食苗葉的 「螣（騰）」、食苗根的「蟊」、食苗莖的「賊」，以及被稱作「蚼蠋」（麴筑）的大青蟲。不過破壞力最強的還是蝗蟲，《史記》曾多次記載蝗災，秦始皇4年（西元前243年）就有一次「蝗蟲從東方來，蔽天」的記載，為此官府有時會專門組織大家一起去捉蝗蟲。
為保障農耕 2千年前就有森林保護法
由於農耕生活靠天吃飯，秦朝官府非常重視保障農時。《司空律》規定：一家如果有2人以上「居貲贖債」，沒法照顧家室的，可以放出1人，輪流服役 。這種「居貲贖債」的人，也可以在播種和照料禾苗的時節各回家做20天農活。《戍律》同樣有「同居毋並行」的規定。
里耶秦簡還有一份洞庭郡守下發給郡中各縣的公文，由於當時郡中要運送器械到別處，需要徵調人員，公文要求各縣盡量先徵發刑徒們，有緊急任務不能耽擱的才徵發普通百姓，後面更明確說：「田時 （也），不欲興黔首。」秦朝還有很多出於保護自然的禁忌。《田律》禁止「春二月」時進山伐木、壅塞水渠；《呂氏春秋．十二紀》也規定，「孟春之月」禁止伐木，「仲春之月」不要「竭川澤」。《田律》禁止「夏月」把草燒成灰，禁止採剛發芽的植物，禁止以在水裡下毒的方式捕捉魚鱉，禁止設置陷阱、捕捉幼獸、掏鳥蛋；〈十二紀〉也規定「孟夏之月」禁止大田獵，「仲夏之月」毋燒灰……2者內容雷同，可見這些禁忌在當時普遍存在。《田律》是第一次以法規明訂上述規範，可稱得上是2千年前的森林保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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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來源＝《回到秦朝大冒險：穿衣吃飯，全部從頭學》，由時報出版提供
